陸檸回到教室時，已經是課間休息時間。

章書韻好奇心重，看陸檸回來的臉色也正常，就知道不是去挨批，於是問，“陸檸，班主任叫你出去幹什麽啊？”

回來的路上，班主任特意叮囑陸檸回去保持沈默，畢竟學校有個學生被殺，很容易引起恐慌。

陸檸覺得班主任說的有道理，都是陽光下的花朵，心智還未成熟，若是被嚇到了就不好了，“沒有什麽。”

陸檸剛說完，有個女生就跑過來，興沖沖的問，“陸檸，你是不是被警察叫去了，我聽說是高二的鄭月月被殺，所以才有警察來調查。”

陸檸回憶起面前女孩的名字，貝千蘭，一個好奇心重八卦搜集能力強的女生。

聽到貝千蘭的話，她頓時覺得班主任的叮囑是多餘的，雖然她是保持沈默，但顯然其她人並不是。

章書韻：“我們學校有人被殺，這麽大的消息，你是怎麽知道。”

貝千蘭：“你也不瞧瞧我是誰，現在高二那邊都傳遍了好嗎。”

章書韻：“那死的女生好慘哦。”

貝千蘭：“才不是，那個死了的鄭月月，就是個太妹，我們學校很多女生都被她欺負過，聽說她死了，好多人都高興呢。”

以往鄭月月選擇霸淩的人，多數是後面班級，成績一般、性格文靜、懦弱的女生，因為好學生都被老師盯得很緊，一有點風吹草動就很緊張。她們也知道，所以如果鬧得太大，學校肯定不會留她們。

貝千蘭：“之前還有人看到，鄭月月她們把得罪過她的人拉到廁所掌摑、拉扯頭發，甚至還會去宿舍把看不順眼的女生找出來辱罵、推搡。”

隨著貝千蘭介紹鄭月月在校園的霸淩事件，陸檸的周圍不自覺站了一圈人。高一的學生剛經歷中考，還沈浸在緊張後的輕松感，還沒有高三學生爭分奪秒的心態，所以一有什麽八卦，就喜歡湊上去聽聽。

“我也聽說了，那幫人很囂張，還堵在學校門口，所以很多女生上下學都不敢一個人。”

“而且找家長也沒用，根本管不了她們。”

“她們應該去十三中的，那裏壞學生那麽多，那才是合適她們的地方。”

......

“最無用的人，死了就死了，還關註什麽。”

所有人談論的時候，都是譴責鄭月月她們，但這突如一句，讓眾人突然安靜。都是十五六的孩子，還沒有狠心到咒人死，雖然她們討論的人確實已經死了。

互相看看，想知道這句話是出自誰的口。

陸檸坐在位置上，剛好能看到是誰說的這句話，而那個人也沒想過隱藏。

“陸檸，這是你的試卷，進步很大哦。”

“謝謝班長。”

林江雪，她們班的班長兼數學課代表，一個聰明、完美、多才多藝的女生。就算是陸檸也不得不讚嘆，在這個天真單純的年紀，她的出現，如一道亮眼的光，讓人忍不住羨慕、仰望。

即使是一身土氣的藍白校服，也在她纖細、高挑的身材下，猶如時裝周的靚麗模特。

“既然註定未來不是一路人，就不要再談論了。”林江雪緩緩與每個人對視，在她強大的氣場下，其他學生忍不住訥訥點頭，回到自己的座位。

陸檸總覺得林江雪的那句話另有意味，不過不涉及自己，就把那絲疑惑丟在腦後了。

放學的時候，陸檸是吃食堂，回家洗澡再來學校上自習，畢竟離家近，來回花費的時間也短。

走進巷子時，不遠處無人進出的拐角空地上，站著一個熟悉的背影。

“班長，”陸檸走上前，果然是林江雪，而她們前面有好幾只流浪貓在靜靜的享受貓糧。

突然出現的陸檸，並沒有讓那些敏感的流浪貓離開。

對於這些警戒心強的流浪貓來說，陸檸身上若隱若現的靈氣，讓它們感受到心安，以及不由自主的信賴，它們相信不遠處的這個人，不會傷害它們。

“它們好像不怕你，”林江雪看著仍然吃貓糧的流浪貓們，有些羨慕的說，“我餵了好久，它們才能接受我。”

“可能是我身上有狗的味道吧，它們才不會那麽害怕吧。”陸檸知道原因，但是並不能直說，只能找個借口回答。

陸檸發現，面前的林江雪，格外的放松，臉上也沒有在學校時候無懈可擊的笑容。

原來，每個人都需要偽裝自己。

“喵~”（那個好像是傻大膽的主人吧。）

“喵~”（這個人類的味道好好聞，跟傻大膽的主人一樣。）

......

吃完地上的貓糧後，流浪貓們並沒有離開，而是在原地舔身上的毛，順便談談面前的兩個人類。

[你們說的傻大膽，不會是來福吧],陸檸聽著面前一只只貓嘴裏的稱呼，嘴角有些抽，她可沒想到，自家狗在動物圈，外號這麽......奇葩。

她認出其中有一只是日常遛來福的出現的貍花貓。來福脾氣很好，也特別喜歡親近別的動物。這只貍花貓經常出現在巷子裏，不過沒等來福上前，就蹭的一下翻墻跑了。

“喵~”（可不就是傻大膽嘛，人類叫它幾聲，就屁顛屁顛跑過去，我們說是那是壞人類，它還不聽，要不是貓老大回來，把人類打跑，傻大膽就回不來了。）

“喵~”（對啊，沒見過這麽傻的狗。）

[為什麽說是壞人類。]

“喵~”（那個人類來這裏帶走了好幾只狗，然後那些狗就再也沒回來了，有只大白狗還跟貓約定，之後要一起玩的。）

“喵~”（貓老大說，他把狗騙回去，吃了。）

“喵~”（那個壞人類被貓老大打跑後，就沒有來過了。）

來福是家養狗，很親人，對人沒有警惕性。以前的陸檸寧願窩在房間裏，也不願帶它出來，所以有時候大門不關，來福就自己跑出去。

由於來福自己出去又能自己回來，所以以前的陸檸一直很放心。當時她也不會想到，這麽大的一只狗獨自出去，是否會遇到意外。

幸好遇到這些有義氣的貓。

林江雪看著轉身離開的陸檸，沒有理會，從書包中拿出貓條，按照貓的數量，放在地上後遠離幾米。

一會兒後，身邊有個人影，是去而覆返的陸檸。

“你不是走了嗎？”

“沒有啊，我覺得它們很可愛，也想買點東西餵餵。”陸檸展示手裏的火腿腸，笑著說。

“如果你不想收養它們話，遠距離餵養就好，流浪貓有警惕性才會活得久。”林江雪溫柔的看著不遠處伸懶腰、舔|腳毛、追逐打鬧的貓貓們，勸告道。

陸檸看了一眼林江雪，聰明、通透，很多人看到流浪動物就想上前摸摸，以此表達喜歡，卻不知流浪動物越親人，死得越快。

不要覺得你偶爾的善心餵養流浪動物，不接受你的親近就是白眼狼，恰恰相反，你教會了流浪貓親人，可能就是它以後喪命的罪魁禍首。

“好的，謝謝你的提醒。”陸檸認真的說。

陸檸把手裏的幾根火腿腸腸衣撕開，掰成小塊，放到一次性餐盒後，就退回原來的地方。

“喵~”（雪雪說要等人類走了再吃他們給的東西，那我們現在吃嗎？）

“喵~”（這不是傻大膽的主人嘛，應該沒事的吧。）

[這是給你們的謝禮，感謝你們保護來福]

“喵~”（哦，謝禮啊，那就可以吃了。）

聽到是謝禮，這些流浪貓就沒有客氣的想法了，日常中就餓一頓飽一頓，趁著有吃的，先多吃點，免得之後又要餓肚子。

雖然是流浪貓，但它們並沒有搶食，每只叼了一塊火腿腸就找地方吃。最後還剩了幾塊，貓群中幾只小貓接著上前，而其他貓並沒有制止。

陸檸與幾只年齡算是壯年的貓貓溝通，發現這些流浪貓很信任林江雪，好幾次都以“雪雪說”開頭。

“班長，你餵了它們多久？”看流浪貓們對她這麽信任，時間應該不短。

“快四年了。”

四年，大約是初中開始。

“那看來你很喜歡它們。”如果不是很喜歡，單憑善心，不會堅持這麽久。喜歡又克制，只餵養不親近，讓流浪貓時刻保持對人類的警惕。

“它們很自由。”林江雪羨慕的說。

父母控制欲太強，從小就開始給她安排各種課程，雖然是中等家庭，卻立志要把她培養成優秀、完美的大家閨秀。

所以她只能拼盡全力去學習學好，否則就會被關在小黑屋反省。在家裏、在學校，她活得像個假人。

一只橘貓走上前來，想蹭蹭林江雪，“喵~”雪雪，那個欺負你的壞人類死了，以後你不用怕了。

林江雪沒有陸檸的能力，不清楚橘貓的安慰，以為它是想讓人撫摸，趕緊後退遠離。

“喵~”（為什麽不理貓....）

[不是教過你們，不要親近人類嗎]，橘貓明顯就是喜歡親人，陸檸為林江雪解釋躲避的原因。

“喵~”（可是我喜歡雪雪啊，傻大膽主人，你給我吃的，我也喜歡你。）

典型的有奶便是娘，給吃的就跟走。

“喵~”（你這個蠢貨，就那麽喜歡人類是嗎。）

墻頭蹲坐著一只純黑色的貓，罵橘貓的話就是它說的。

“喵~”（貓老大，你來晚了，已經沒有吃的了。）

這只黑貓明顯對人類的防備心重，如果不是它出聲，陸檸都沒察覺到它在。

黑貓的金黃豎瞳直直的盯著陸檸，像是在判斷她有什麽目的，會不會傷害到貓群。

怪不得都說黑貓有靈性，明明是只普通的流浪貓，但陸檸卻從這只貓身上看到頭領的氣勢，不愧是貓老大。

“咦，你來了。”林江雪看到黑貓很開心，“它應該是這片流浪貓的老大，我上次看到有一只家養的狗戲耍小貓們，是它沖上來兇狠的撕抓那只狗，把狗的臉都抓了好幾道血痕。”

“喵~”（那是，我們貓老大可厲害了，狗算什麽。）

橘貓化身無腦吹，一直叭叭叭的吹噓自家老大多厲害多聰明，顯然忘了剛才罵它的正是它嘴裏的老大。

林江雪把手裏的貓罐頭打開，放在離黑貓不遠處的地方。

“它好像不喜歡我的東西，每次我在，它都不吃。”

看黑貓的體型，有肉卻不顯胖，毛發柔順黑亮，顯然流浪的生活過得不錯。捕獵能力應該很強，所以對人類給的食物不屑。

陸檸：“你都說是貓老大了，應該是有脾氣的。”

林江雪：“這樣也好，不被食物引誘，就不容易被有人抓住。”

陸檸看黑貓還在盯著她，隨便找了個話題，[你不吃貓罐頭嗎，或者有火腿腸，你吃不吃。]

“喵~”（只有弱者，才會吃施舍的東西。）

好有尊嚴的貓，[那你為什麽一直盯著我。]

“喵~”（你有什麽目的。）

[沒有目的，只是為了感謝你們。]

橘貓爬上墻頭，蹭到黑貓身邊，就橘貓穩重的體型，一個不小心，差點把黑貓撞倒。

“喵~”（貓老大，她是傻大膽的主人啊。）

橘貓沒發現自己剛才差點做錯了事，還一副樂哈哈的樣子。

陸檸覺得，這只橘貓，傻得單純、可愛。

不過黑貓就沒這個感覺了，覺得這只蠢貓毀了自己的形象。

擡起前爪，用力拍打前面的貓頭，邊拍邊罵，“喵~”(你個蠢貨，總有一天，你會被自己蠢死的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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